霍宴叙顺势问道:“哦?如何邪性?我们途经此地,人生地不熟,还请掌柜的指点一二,免得无意中犯了忌讳。”他又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小块碎银。
掌柜的迅速将银子揣进怀里,脸上恐惧和贪欲交织,低声道:“柳家是咱清河镇的大户,但……但他们家供奉的不是祖宗,是‘红鸾’!”
红鸾?
门后的韩巧和门前的霍宴叙同时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!这极有可能就是副本的名字!
掌柜的继续道:“那‘红鸾’据说能保他们家财运亨通,但每过一阵子,就要办一场‘红事’来还愿。那可不是给活人办的!是用新嫁娘的喜气……和性命,去填‘红鸾’的胃口!凡是进了柳家结亲的新娘,没一个能活着出来!镇上人都知道,他们家一挂红灯笼,就是‘红鸾’又要‘吃席’了!客官您二位能从那附近跑出来,真是……真是福大命大!”
他说着,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:“所以小老儿刚才一看这位娘子的打扮,才……您二位今晚就在房里好生待着,千万别出门!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理会!天亮赶紧走!走得越远越好!”
说完,他像是怕极了,不敢再多留,匆匆忙忙地转身下楼去了。
霍宴叙关上门,插好门闩,脸色凝重地看向韩巧。
“‘红鸾’……”韩巧从死角走出来,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,“原来副本叫这个。听起来像是某种……需要血食的邪神或者恶煞?”
“而且是以‘喜事’为伪装。”霍宴叙走到桌边,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,“柳家冥婚的真正目的,是向‘红鸾’献祭新娘。你之前的逃脱,不仅仅是破坏了冥婚,更是中断了献给‘红鸾’的祭品。”
这就解释了为何柳家会如此大动干戈,派出鬼嬷嬷那样的存在来追捕她。她不是一个简单的逃婚者,而是一个“丢失”的重要祭品!
“所以,我的处境比想象的更危险。”韩巧感到一股寒意,“不仅柳家在找我,那个所谓的‘红鸾’,很可能也在盯着我。”
霍宴叙点头:“我们必须尽快行动。掌柜的话证实了我们的猜测,也指明了方向——柳家,以及他们供奉的‘红鸾’,就是破局的关键。我们之前发现的线索,‘镜楼’、‘东府井底’,必须尽快去探查。”
窗外,夜更深了。远处的黑暗中,似乎隐约传来了一声缥缈的、如同女子哭泣般的唢呐声,转瞬即逝,却让人的心猛地一紧。
这座客栈,也并非绝对的安全港。
霍宴叙吹熄了油灯,只留下窗外渗入的惨淡月光。“轮流守夜,你先休息。后半夜我叫你。”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。
“好。”韩巧没有逞强。在危机四伏的副本里,保存体力至关重要。她摸黑走到床边,和衣躺下。
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,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。黑暗中,感官变得格外敏锐。韩巧能听到霍宴叙坐在椅子里,调整姿势的细微声响,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、属于他的清冷气息。
尽管身处险境,前路未卜,但有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伙伴在身边,共同面对这诡异的“红鸾”之局,她心中的不安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。她闭上眼睛,强迫自己入睡,为接下来必然更加凶险的旅程积蓄力量。
霍宴叙坐在黑暗中,目光锐利如鹰,警惕着门外和窗外的一切动静。他的思绪则在飞速运转,将“红鸾”、“冥婚”、“镜楼”、“井底”这些碎片化的线索一点点拼凑,试图勾勒出这个死亡副本的真正面貌。
长夜,才刚刚开始。
房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,连月光都被浓重的乌云吞没。韩巧强迫自己入睡,但神经始终紧绷,身下硬板床的每一次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。霍宴叙坐在桌旁的阴影里,像一尊凝固的雕像,只有偶尔调整重心时衣料的摩擦声,证明着他的警惕。
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。
约莫子时刚过,一阵极细微的、如同指甲刮擦木头的声响,猝不及防地钻入耳膜。声音来自门外走廊。
霍宴叙瞬间抬手,一枚铜钱悄无声息地扣在指间。床上的韩巧也立刻睁开了眼睛,在黑暗中与他交换了一个警戒的眼神。两人屏住呼吸。
那刮擦声断断续续,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黏腻感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沉重的身躯,在门外徘徊。紧接着,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泥土腥气和陈旧血腥味的阴风,从门缝底下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。
韩巧下意识地摸向藏在枕下的发簪,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。霍宴叙缓缓起身,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,侧耳倾听。
外面的东西似乎停在了他们的门口。刮擦声停止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微的、湿漉漉的嗅闻声,像是在寻找着什么。
是柳家的追兵?还是这客栈本身存在的诡异?
霍宴叙目光锐利地扫过门缝,对韩巧做了一个“禁声”的手势。他指尖夹着的铜钱上,有微不可见的符文一闪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