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伟那句轻飘飘的反问,让顾杰的大脑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他想不明白,那部手机,那个程序,是他亲手编写,加密了无数次,甚至专门设置了物理熔断机制,一旦被强行破解,就会彻底烧毁芯片!
“肃静!”
王卫国法槌重重落下,威严的声音压下了旁听席的骚动。
钱光达总算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,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,强自镇定道:“审判长!申诉方刚才所展示的,无论动画多么逼真,日志多么详尽,都只能证明我当事人或许……或许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!但这和sharen是两码事!”
“众所周知,本案最关键的一点,就是我当事人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!案发当晚,他一直在几十公里外的大学实验室,有三名学生和全程的监控录像可以作证!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!”
这番话,总算把摇摇欲坠的辩护拉回了主轴。
没错,不在场证明。
这才是顾杰敢于坐在被告席上,甚至在一审被无罪释放的最大底牌。
只要这个证明不破,前面的一切,都可以被解释为“想法”和“准备”,构不成sharen的直接证据。
直播间的弹幕也冷静了一些。
【对啊,差点被带偏了,不在场证明怎么破?】
【那个机械臂就算存在,顾杰人不在家也启动不了啊。】
【难道真是远程启动?可那要怎么证明?这太玄乎了吧。】
张伟看着垂死挣扎的钱光达,脸上那副懒洋洋的表情没变,只是朝他很轻地笑了下。
“钱律师,别急。”
他转过身,面向审判长席:“审判长,关于被告人完美的不在在场证明,我方同样有几个问题。”
“原一审卷宗显示,案发当晚,在死者丁秀兰进入1801室后,到第二天警方接到报案前,位于18楼走廊的监控,曾出现过一次长达四十七秒的信号中断。对此,原一审的解释是‘设备老化,偶发性故障’。”
张伟顿了顿,环视法庭:“一个那么巧,就发生在凶案时间段内的‘偶发性故障’?”
钱光达立刻反驳:“反对!监控设备出故障是常有的事,申诉方这是在搞毫无根据的联想!属于有罪推定!”
“是不是联想,我们用证据说话。”
张伟朝苏青禾递了个眼色。
苏青禾立刻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新的证物袋,由法警呈递上去。
“审判长,我方向法庭提交新证据——【微型信号干扰器的设计图、核心元件采购记录,以及组装说明】。”
王卫国接过证物,快速翻阅,眉头锁得更紧了。
张伟继续道:“证据显示,被告人顾杰,在案发前三个月,利用其物理系副教授的职务之便,以‘进行高频电磁信号课题研究’为名,从学校实验室申领了包括高功率发射芯片在内的多项核心元件。”
“他用这些元件,自行设计并组装了一个微型、一次性、可被特定加密指令远程启动的信号干扰器。它的功率不大,作用范围也只有十几米,但足以在短时间内,精准屏蔽掉18楼走廊里那台老旧的监控摄像头信号。”
张伟抬手,指向大屏幕上浮现出的干扰器三维结构图。
“而这个东西,被他提前安装在了18楼的弱电井里。一个除了线路检修工,谁也不会去打开的地方。”
“案发当晚,他只需要在几十公里外的实验室里,好整以暇地对着自己的学生们高谈阔论,同时,轻轻按一下手机。就完成了所有工作。”
整个法庭,鸦雀无声。
一个完整、闭环、并且听上去天衣无缝的作案逻辑,被清晰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。
监控消失之谜,被解开了。
顾杰那张惨白的脸,此刻已经因为愤怒和恐惧涨成了青紫色。他死死地瞪着张伟,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。
钱光达的大脑飞速运转,他抓住了最后那根救命稻草,几乎是嘶吼着喊道:“推测!全都是推测!就算他造了这个东西,你怎么证明他在案发当晚就用了?证据呢!连接这两件事的直接证据在哪里!”
“你问我要证据?”
张伟打断他,缓缓举起手请示审判长。
“审判长,我请求当庭进行技术展示。”
“我方,将向法庭提交最关键的一份证据。”
“我们,拿到了顾杰那部特制手机的……后台访问权限。”
开什么玩笑!
钱光达彻底懵了,他指着张伟,嘴唇哆嗦着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这超出了他的认知,超出了所有法律人的认知。
王卫国眼中精光一闪,他等的就是这个!
他用力一敲法槌:“准许!”
法庭的技术员立刻行动起来,在技术专家吴建国指导下,将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到了法庭的大屏幕。
吴建国扶了扶眼镜,脸色严肃:“审判长,各位。被告人顾杰所使用的手机,并非市面上的任何一款商用手机,而是由他自行采购零件组装,并写入了自己编写的操作系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