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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瓷坛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之中响起,鲜血浸湿了黑色的铁笼,大火燎烧着整座牢房,里面的稻草顷刻之间便燃起来,一只手掐住了慕寻的脖颈。

  慕寻脸色惨白,眼中带着后悔和恐惧,她有些担心羌笛,在她呼吸停止的那一刻,她也没能费力的说出来一个字。

  尸体与那坛酒一并湮没在火光里,夜色凉如水,鹤归巳砍了慕寻的两条腿,她用咒文把那两条腿接在自己身上,即便感受不到那两条腿的存在,也解决了她暂时的行动问题。

  若是此时有人看见这一幕,便会发觉十分诡异。鹤归巳走路姿势古怪,她上身是破旧的长袍,底下的两条腿穿着盔甲,血顺着留下来,起初走的艰难,之后飞快地在夜色之中穿行。

  她熟悉族里所有的地方和阵法,任谁对她的印象都是没有双腿的瘸子,所以当她稍稍伪装,混在战士群里时,混乱之中并没有被立刻发现。

  止阙被看守的地方如今把守更加严密,在她思考着如何杀了这些守卫时,她耳边响起来了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。

  直接进去便是事成之后,不要忘了你自己答应过的。

  营帐门口的侍卫脸色灰白,他们表情空茫,面上毫无生机。月色缭绕在赤月的旗帜之上,隐约可见上面缭绕的黑气。

  这是天要助她。

  营帐里的菱形石块消失不见,鹤归巳在出来的时候,碰到了正去地牢里找人的羌笛。

  她再次打量女人的这张脸,细白的指尖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。

  阿兄喜欢这张脸,若是这张脸是她的就好了。

  第85章

  是夜, 天边的赤月星光芒慢慢的消陨,直到消失在夜色尽头。

  阿兄喜欢你的这张脸你是不是很后悔去看我?我还要感谢你,若不是你, 我也不会有出去的机会。

  鹤归巳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,她在女人眼中看到了悔意和愤怒,为什么?因为她杀了地牢中那个女人?

  既然如此,我会送你去阴魇泉底让你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, 一辈子跪在你们的公子岚大人面前, 为自己造的孽忏悔。

  鹤归巳笑了起来,邪咒爬满了羌笛全身,羌笛脸上骤然变得惨白,却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,她死死的盯着鹤归巳,嗓音中像是在警告。

  鹤归巳, 造孽的是你你会遭报应的。少族长不会原谅你, 公子岚大人也不会放过你。

  鹤归巳面上阴冷,她看了地上的羌笛一眼,笑道, 你不会真的以为公子岚还能过来吧?他如今远在鬼城,一时半会如何也过不来。

  只要过了这段时间, 等她掌控了族人之后,她就有办法让公子岚找不到他们。至于如何掌控族人?她手里有止阙, 要么大家一起死, 要么听命与她她相信族人自己会做选择。

  她阿兄一定很生气, 怕是会恨她这怎么办才好呢?

  你们一族的红缨之血,可用来锻造高阶傀儡,以傀丝相连, 可让傀儡听命行事,永远忠于你一人。

  鹤归巳看了眼地上的血,深红色的血里像是镀了一层鎏金,里面金丝若隐若现,在月色下熠熠生辉,像是一块深红色的宝石。

  与其操心我,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。

  鹤归巳伸手碰上面前女人的脸,白净的皮肤摸起来细腻光滑,她另一只手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,唇角处勾出来一抹笑容。

  宋悯欢在旁边亲眼目睹了鹤归巳如何把那张脸缝在自己脸上,他心中浮起来浓烈的不适,眉心一直在拧着,马上鹤归巳就要去见穆殷了,他几乎能想到穆殷的反应。

  原本只是一个鹤归巳,绝对翻不出来什么花,但是有了地下神主可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
  侍君帮助鹤归巳破开了他们的阵法,让鹤归巳伙同曦贇族的人控制住了自己的族人。

  侍君为何要帮她?

  他记得之后穆殷也加入十二夜之门了,按理说,侍君应当是帮着穆殷的,不过他想起来,之后的十二夜之门已经反叛,不知是不是如今这个时段。

  他们一向喜欢玩弄人心,沈映雪笑起来,公子岚如今就在你身边,你可以直接问问他,说不定他都知道。

  石头,宋悯欢戳戳自己的剑,你当时为什么去鬼城?这个时候的十二夜之门已经反叛了吗?

  石头没有搭理他,看样子是又睡着了。

  沈映雪似乎是看出来了,拍拍少年的肩膀,他如今只是一缕残魂,维持精力很不容易,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,等他下次再醒来的时候询问也不迟。

  好,宋悯欢点头,下次要多给石头准备一些点心和果子。

  曦贇族的祭司用他们族人的性命控制住了穆殷,穆殷如今在自己营帐里关着,他营帐外守的都是曦贇族的战士。

  见到鹤归巳,他们纷纷让开了路,帐帘掀开,里面的穆殷手腕上被束了铁链,即便这铁链他能够轻易挣开,他并没有那么做。

  穆殷原本眼睛是闭着的,听见动静之后睁开了眼,他额头上受了伤,鲜血顺着脸上的疤痕流下来,眼里一片暗色的沉寂。

  阿兄,鹤归巳推着轮椅到了穆殷面前,她慢慢的取下来脸上的面具,露出来面具下那张姣好的面容来。

  我听闻你同他们说,要选族人的性命?

  对上那张脸,穆殷瞳孔缩了一瞬,他手腕上青筋爆出来,脸色变得异常难看,你对她做了什么?

  阿兄不是喜欢这张脸?鹤归巳摸了摸自己缝好的脸,现在我就是羌笛了,阿兄如今喜欢的便是我。

  穆殷感觉到如坠冰窟,无边的怒意蔓延出来,简直是荒谬又可笑,他看着面前的女人,眼中冷笑,鹤归巳,你在做什么梦?

  以为换张脸就是她了?你根本不配跟她比。

  在她阿兄眼里,那人是草丛之上的明艳芍药,而她,不过是爬满虫卵的枯败纸花。

  鹤归巳坐在轮椅上,她平静的注视着穆殷,我的脸是因为阿兄毁的现在我换上了阿兄最喜欢的一张脸,阿兄还是不愿意接受我?

  既然如此,那我也不必同阿兄商量了。

  我之前便说过了,你会后悔的。

  银白色的匕首在月色下璀璨夺目,穆殷握住了她的手腕,眼中阴沉又森冷,鹤归巳,你以为这里能困的住我?

  困不住阿兄,鹤归巳,但是我手里有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,还有族人的性命,只要阿兄死了,他们就都能活下来。

  穆殷哪里会信她的话,他现在对于鹤归巳只剩下厌恶和痛恨,手腕处的锁链轻而易举的挣开,匕首顷刻之间翻转,插.进了少女脆弱的脖颈。

  鲜血溅出来,很快又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吞噬。鹤归巳是在笑着的,她喉咙处很疼,发出来嗬嗬嗬的笑声,像是阴风刮着破旧的木箱一般,她握住了匕首,把匕首从自己喉咙里拔.出来。

  阿兄,我是死不了的这邪咒让我永生永世痛苦,也让我从此难以解脱。